公開組 社科類 二等奬 陳志峰 為學的態度與方法──讀《語壇爭鳴錄》後感

公開組社科類 二等奬

為學的態度與方法──讀《語壇爭鳴錄》後感

陳志峰

 

“海到無邊天作岸,山登絕頂我為峰”,這是林則徐的對聯,曁南大學李如龍敎授以此為鄧景濱老師的《語壇爭鳴錄》作總結,取其學海無涯、學無止境、鼓舞後進,功夫不負有心人的意思。誠然,鄧師的《語壇爭鳴錄》對我來說,可謂別具意義,原因是鄧師撰寫論稿期間,我正是他的學生,而書中多篇論文,是圍繞中學語文敎科書的若干問題展開的。所以,我們一衆同學有幸先“聽”為快,往往是最早享受鄧師艱苦研究成果的一群。當年年少無知,未懂學問的珍貴,惟鄧師循循善誘、孜孜不倦的敎導烙在心頭,成為青葱歲月深刻的印記,數年以後,喜見老師將成果付梓出版,並贈我一冊,轉眼又匆匆四載。遙想昔日馬夫小子,今天竟執起敎鞭,實感汗顏,只有時刻翻讀,作為敎學的憑據和典範。

此書蓋分上下兩篇,上篇是鄧師在日常敎學和語文應用上所遇到的字詞問題,從而展開研究和探討,論文的題目多是圍繞漢字的形音而發,例如“礐”與“壆”就是針對兩字近似的字形來加以分辨、“輪鞅”的“鞅”就是聚焦在此字的古今音之異來加以討論、“青玉案”的“案”就是對此字的涵意進行分析考察,問題雖小,鄧師卻嚴肅對待,常引經據典,搜羅群書,務必求得一個合理的結論,故其意義實在巨大。下篇乃屬專題的“爭鳴”文章,輯入鄧師多年來跟文友對幾個語文問題展開激烈討論的篇章,例如“安子介析字法”、“畫皮”音義、“阿Q”讀音等。鄧師“爭鳴”起來抱着對事不對人的態度,對問題尋根溯源,旁徵博引,務求言之成理,雖旨在“爭鳴”,文筆在論點上自然跟文友針鋒相對,詞鋒暗含逼人之勢,但鄧師堅持着切磋學術的態度,未有違背先賢“其爭也君子”的遺訓。

當然,對於老師的著作,學生決不敢批評,只感此書之善,莽發點粗疏的議論。讀畢全書,我有二深切體會,一是治學的原則和方法,二是“爭鳴”的態度。

一、治學的原則和方法

鄧師此書收錄的文章固然有助敎學,但對比起無涯的學海,區區數十篇文章又何足論?不過,我如獲至寶的,並非眼前這些文章,而是鄧師的治學原則和方法,在這本書的“後記”中老師說得明白:“在結合社會實際進行學術探求的過程中,我逐步掌握了一些治學原則和研究方法,諸如:言之成理,持之有故;旣要有歷史眼光,又要有發展觀點;研究問題,必須將問題放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中考察分析;歷史祇有一個眞相,要獲取或最接近這個眞相,不僅要就某一平面進行客觀的分析,而且還要作多方位的立體考察。

鄧師治學原則和方法,可以從論集中得到確立,例如對於字詞粵讀的分析,他為我們提供了“四步曲”的方法:

(一)參考質素較高、使用較廣的粵音字典;

(二)將疑音在各粵音字典的註音抄錄在“粵音對照表”上;

(三)比較“粵音對照表”,參考普通語的規範讀音;

(四)從語音的歷史發展考察,可參考《上古音手冊》、《說文段註》等重要典籍。

鄧師以為用此法應盡量選取比較科學、合理的讀音。他提出此法,亦貫徹此法,“喪亂”的“喪”、“憂思”的“思”,皆由此法求得合理的讀音,此法又貫徹,“言之成理、歷史發展”的原則,可謂通一法而萬變其中,以後在敎學上遇到正音問題,就有法可循了。

二、“爭鳴”的態度

這本書的下半部收錄了鄧師“爭鳴”的文章,從這些文章所見,鄧師跟文友往往為一學術問題展開激烈的辯論,當中尤以跟思放先生的爭辯最熱烈,兩文友筆論起來針鋒相對,詞鋒逼人。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由學生朗誦比賽所引發對“憂思難忘”的“思”音的爭論,思放先生主張古音,“思”讀成“駟”,鄧師則主張此字讀“私”音,思放先生質疑鄧師對漢字古今讀音存有雙重標準,以為鄧師“糾正別人讀音時,就用《廣韻》的讀音而不用今讀,但批評我(思放)時又主張‘從今、從衆、從俗’的正音原則”,鄧師則如是回答:“無論筆者以甚麼筆名發表的有關粵音的討論文章,都是按照自己一貫遵循的原則:以粵語今音為第一依據,以普通話標準音以及包括《廣韻》讀音在內的古音作為參考”。一位來勢洶洶、擺明車馬,一位卻理直氣壯、字正詞嚴,雙雙為學術而“爭鳴”。言詞固然激烈,卻無傷二人的文品,彼此俱為學術爭鳴,充份體現我國悠久文化傳統和士大夫風範。難怪早有前輩戲曰二人“百花齊放、百家爭鳴”,鄧師等“爭鳴”確實活躍了小城的學術氣氛,鄧、思二人的“爭鳴”則為“其爭也君子”的模範。
言不盡意,草草塗鴉數紙,實有虧老師作品,愧對老師。惟鄧師之敎導,時刻未敢或忘,即使今天執敎,也效老師之法,循其踏實之學風。一不敢有辱老師之名,二常恐有負學子課業,三亦欲稍為傳統學問相傳薪火罷了。

 

相關附件:為學的態度與方法──讀《語壇爭鳴錄》後感_陳志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