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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學的要訣──追根尋源──《語林漫筆》讀後感
陳國鑣
月來,在鄧景濱先生的《語林漫筆》中暢遊,希望能在浩瀚的詞林字海中找到可以汲取的敎益。反覆的看,細心的讀,我終於找到,治學之道的其中一條鑰匙──追根尋源。
尋語言的根,可了解一段段鮮為人知的野史:秦始皇要做秦字,目的是為了要佔一半春秋,名存後世。深圳的合體怪字聯,原來隱含着一個可歌可泣的反侵略故事。
溯文字的源,可領略嘻笑怒罵的奇趣:組文成畫,僵硬死板的方塊字竟變成栩栩如生的芝麻官與秦香蓮:“對,牛彈琴!”一個標點的妙用,即把反動派氣得瞠目結舌。
究知識的底,可辨譯不少典故傳說: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,除了不畏權貴,也不屑每天薪俸的待遇;出塞的王昭君,其實並無獨抱琵琶馬上彈,戰國時期的鍾無艷,根本沒可能被封為“昭陽正宮”,更不可能媲美“燕瘦環肥”。
勘語文之基,可掌握自然規律──山南為陽,水南為陰;可認識命名原則──名從主人;也可知道“空屋”要說成“吉屋”、“苦瓜”要說成“涼瓜”、“棺材”要說成“壽木”等廣州話避諱。
語林漫步,還可獲得不少聞所未聞、容易忽略的資料:漢字最深的是四合體龘,共有六十四劃;辭書儲字最多的是《漢語大字典》,共收字五萬四千六百七十八個。
《漫筆》內探,還可發現不少發人深省的雋語:宋祁身處文言文的時代,尚且能改正自己的“字妖”癖,難道生活在白話文時代的今人,竟不能跳出“字妖”的魔障;其實,某些世事的正錯現象,何嘗不也像“誕”、“()”一樣?!
一本《語林漫筆》,洋洋逾十萬字,談古論今,匡誤正訛,全是圍繞語言的歷史、文字的淵源,難得的是並不空洞枯燥,而是內容充實、生動活潑、饒有趣味。作者精煉的文學修為,把艱深的字詞研究,幻化成具吸引力的神奇。
尋求學問的眞諦,並不簡單,各種條件均須具備。
追根尋源,必須博覽群書。本書節錄的詩詞歌賦、史籍,乃至對聯碑帖,凡一百四十多段,範圍廣泛、資料翔實。作者閱書無數,融匯貫通,令文章內容更多采多姿。
追根尋源,必須擁有和善用工具。本書供參考的字典辭書逾七十種,不僅常見的漢音粵語,還有潮汕方言、英日韓文,種類繁多,個別更甚為冷僻,連書店也難覓。但鄧先生卻式式俱備,信手拈來,他家中肯定有座辭書庫。
追根尋源,還要經受各方質疑。《漫筆》輯錄了三十三則讀者查詢。如是“沛”還是“沛”?是“閒”還是“間”?是“雅緻”還是“雅致”等,皆是大家容易混淆的例子。鄧先生均能氣定神閒、詳細解答,足見他的語文功力,已是兼收並蓄、收放自如。
追根尋源,又不能墨守成規,應該從俗、包容。如“綜”讀成“宗”或“衆”、媽閣讀成“馬”閣、朝鮮讀成“潮”鮮,“旣然今音盡皆如此,我們又何必與衆不同,獨戀古音,強作古人?”
追根尋源,務要求眞,來不得半點馬虎。於是,為解釋“兌”字,便列舉了十一本字典註釋;一個圖字,便列出二十九種寫法。引經據典,反覆論證,以增強觀點的說服力。
《語林漫筆》,涉及的字詞知識,可說是包羅萬有。我從字裡行間追根尋源,還可感受那意在書外的治學精神。
治學首要是專注。作者從讀書敎書,到考取碩士、博士研究生,都鍾情於語言文字的研究,幾乎是心無旁騖。窮十多年努力,終於建立了獨特的文學風格和闡述方式。近年出版多套語文著作,正是他專心致志的成果結晶。
治學要嚴謹。一個字音、一個詞義的區別,往往是極微小的差異。例如:“插”的字形,“騷”字點的位置及“飇”字犬的攞放等,僅是差之毫厘。鄧先生從小處着眼,觀察入微,抽絲剝繭的分析。一絲不苟,心思縝密,令人折服。
治學要有恆心。整天在故紙堆裡搜集資料,在字典叢中追根尋源,非常沉悶。沒有苦中作樂的滿腔熱情,很容易會半途而棄。鄧先生長期孜孜不倦,筆耕於語文的天地,沒有堅持不懈、鍥而不捨的毅力,難望學有所成。
治學要獨立思考。只要眞理在握,便應力排衆議,堅持己見。即使面對文字學家曹先擢、朱德熙,或文壇巨匠鄧拓,也敢於辯誤,勇於表達自己的觀點。
治學還要勤奮。鄧先生是大學講師,又是多本刊物的主編,還擔當很多社團職務,工作十分繁忙,但他抽時間鑽研學問,並取得一定成績,業精於勤,是毫無置疑。
我也喜歡讀書,卻缺乏認眞與專注。詩詞散文小說等,都要涉獵,蜻蜓點水式,水過鴨背,難有深刻的印象。
我也愛寫作,卻缺乏求眞與嚴謹。未經深思熟慮,推敲求證,便草草成文,難怪常被報紙老編投籃了。
學習自問還算勤懇,奈何沒有恆心。常受環境影響,分散了精神,讀讀停停,時鬆時緊,到頭來一無所得。
一鳥在手遠勝百鳥在林。今後我應該要選定目標,集中精力,勤學苦讀,持之以恆,方可提高知識的水平。
追根尋源,並非治學的唯一法寶,要進行學問的專項研究,還需多方探索及實踐,找尋適合自己特點的治學方法。然而專心、恆心、細心及勤奮,這些治學原則,是放之四海而皆準,無論對工作、學習與生活,都是深刻的啓迪,這也是《語林漫筆》,給予我最大的敎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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