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組　冠軍

尋找失落的丑角

培道中學　胡結明

每次翻開喬斯坦‧賈德的《紙牌的秘密》，就猶如攤開那副二百多年前海難遺留下來的神奇紙牌。當掀起混跡其中的唯一丑角時，你能看到一個小小的金色物體嗎？

《紙牌的秘密》的主人翁是小男孩漢斯，在他與熱衷哲學的爸爸前往希臘尋找母親的旅程中，獲贈神秘的放大鏡和小圓麵包書。小圓麵包書內講述二百多年前，一個遭遇海難的水手漂流到一個無人的島嶼，身上只留下一副撲克牌。年復一年，五十三張紙牌全部變成活生生的小人兒從水手的腦海中躍出，與水手生活在一起。老水手從沒告訴侏儒們眞相，而侏儒們只顧整天喝着“彩虹汽水”，以為自己與水手一樣，是一個眞正的人。祇有丑角，它沒有號碼，也沒有職業，它看得太多、太深，它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張紙牌而已。“丑角之家”當天，小島沉沒了，五十二個侏儒變回紙牌，只有丑角永存於世。最後，漢斯的家族史與魔幻島的故事互相交織，終於完成了二百多年前已開始的紙牌遊戲。

爸爸對漢斯說：“不幸的生物不存在！它們從不曾出生過。”的確，人生就像一場巨大的摸彩遊戲，只有中奬的人才能來到這個世界，不幸的生物連看這個世界一眼的機會都沒有。話雖如此，我卻認為眞正的不幸並不是沒有活過，而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，卻白活了。小丑也深深的意識到這一點，它明白到這個世界每一件事物，每一個生命，包括自己，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。人類眞是可悲，竟然會對那麼神奇美妙的人生逐漸習以為常，把“生存”視為當然，不再去想它，每天營營役役、勞勞碌碌地過日子，從不曾停下腳步，看看存在水於身邊的一切，直到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。哪怕是非常微小的快樂，我們也應該珍惜。因為我們只能活一次，亦只有這一次。

小丑不只一次想告訴侏儒們眞相，他們每天出外幹活，卻從未眞正清醒過。他們看到太陽和月亮，看到天空中的星星，看到地面上一切會動的東西，卻視若無睹；丑角卻不一樣，因為它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，它能用局外人的目光來洞悉這個世界，它能體驗到人生是一場有趣的冒險。讀着讀着，仔細一想，現實中的人不就和圓麵包書中的侏儒一樣嗎？人從不曾問自己是誰，從何而來，每天談論着股市行情、蔬菜的價格，逐漸被周遭的生活同化，再也看不到眞正的自己──就像侏儒們被彩虹汽水腐蝕了心智一樣，被生活麻醉了知覺，只懂不斷尋找未知的事物來刺激已麻痺的神經，他們前往浩瀚的宇宙探索蘊含神秘生命的星球，卻從不曾意識到自己就是那種奇妙的外星生物，我就是一個外星人！

時間是無情的風沙，它一分一秒地侵蝕着觸目所及的一切，包括我們。但同樣地，我們也確實擁有一些時間所不能摧毀的東西，它不屬於眼前的物質世界，不會像流沙般眨眼被時間冲刷掉，一個小小的金色物體，那就是“思想”（眞理或靈魂）。丑角是老水手幻想下的產物，它就是“思想”。它不會變老，也不會受傷，連衣服也不曾破損過。從二百多年前的魔幻島直到今天，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。就像那些偉大的哲學家、思想家，他們的肉身雖早已灰飛煙滅，但他們所遺留下來的“思想”（眞理）卻是永不磨滅的。

在人生的紙牌遊戲中，我們每個人一生下來就是小丑。當時的我們對世界懷着滿腔的好奇心，左顧右盼並好奇地伸手碰觸身邊的每一樣東西。假如一個嬰兒會講話，他一定會告訴我們，這個世界是多麼奇妙哇。可惜的是，隨着年齡增長，我們逐漸習慣身邊的一切，變成了紅心、方塊、梅花或黑桃，但這並不意味心中的小丑從此消失。當我們能重拾孩提時對世界抱有的熱情，重新體會到萬事萬物都是獨一無二的奇蹟時（從身邊一朵盛開的鮮花，或一隻在天空自由飛翔的小鳥開始！），失落的丑角便會重生。那時，你就能看到你的體內確實擁有一個小小的金色物體，一個不受光陰侵蝕的寶物，一個在你的肉身衰朽後仍然活着的靈魂。

朋友們，生命對我們來說是多麼的寶貴，卻又那麼的短暫。別再猶豫了，從現在起，立刻找回那個失落在心靈角落的“丑角”吧！

書名：《紙牌的秘密》
作者：喬斯坦‧賈德
譯者︰李永平
出版社：智庫股份有限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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